第一百四十一章 天驱旧制

其实草原上的局势，远远比这场暴风雪来的更加猛烈，至少对于后者，世代在草原上生息繁衍的人们来说，只要有一顶不漏风的帐篷，和养足了秋膘的牛羊，就足以安然渡过。

可随着天驱冲入草原之后，比他们蛮族还蛮不讲理的一通砍杀，让无数部落都心惊胆颤，后来好不容易等到天驱退去，在围剿战中毫无建树的南北两院大王，竟是举起了反叛的大旗，要不是有武帐坐镇，都险些让他们攻破了上京。

再到萧安和耶律仁康的横空出世，配合蛮皇大军，以大蛮战神慕容数一为首，眼看很快就能扑灭草原上的动乱，可谁也没想到，一直龟缩在武胜关的南朝守军，趁着漫天风雪潜入草原，让那点快要熄灭的星星之火，再次旺盛了起来。

这一连串的事情，让所有人都目不暇接，就像是一幕阵容豪华的大戏，你方唱罢我登场，谁也不肯弱了风头，让人夺去了名声。

只是这些看起来让人头痛无比的事情，在蛮皇南宫野眼中，却远远称不上是麻烦，就算在这个漫长的凛冬，会有不计其数的人头跌落，也都不过是一粒细微的石头丢入圣湖中，微微荡起的涟漪，就连水面上的鱼儿都惊吓不走。

萧安和萧氏一族勃勃蓬发的野心，在这个时候根本就无足轻重。

只要能剿灭南朝，打破了那座千百年的江山，他族群和他的后世子孙，才能真正享受到蜿蜒千年，甚至更加长久的香火。

所以拿这些人的累累白骨，为蛮族铺就一条造福千秋万代的康庄大道，怎么算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天地洪炉，许多年前有力贯天人的绝世武夫，打破了天上和人间的联系，至此天上人只能遥望人间，再无法插手人世兴衰，于是所谓的宏图霸业，也不过只是一场你来我往的南货北卖罢了。

风雪之中的南宫野，脊背挺拔的就像草原上亘古未变的巍峨雪山，待到来年积雪融化，便是他再度南下的时候，一战不可灭国，那就两战好了。

世间道理本就毫不复杂，只不过是被有心人和多心人，误解曲折罢了。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蜿蜒千里东到海的黄河，与雍州只是轻轻的擦了一个边，然后就呈“几”字型急转直下，所以这片西北大地，自古以来都是南朝内战的必争之地，抵御外族却从来都不是它的责任。

在经过了短暂的欢庆之后，雍州上至拙风园，下至贩夫走卒，都很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下次蛮子铁蹄踏来，一定会不惜代价的攻破三山关。

徐良虽直捣黄龙，打出了南朝几百年都未曾有过的豪迈气魄，但终究也只是逼退了南宫野，甚至那些毫无道理，可能会被千夫所指的屠杀，都终究没有动摇到草原上的根本。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那席卷天地的风雪，终究会化成滋养大地的肥料，蛮族顽强的生命力和意志，如同永远都不会屈服重压的杂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在南朝无数史料中都有着刻骨铭心的记载。

那首随着天驱从北疆传来的《清平调》，如今在这片西北大地上早已传唱开来，不管是清倌人还是卖唱的小娘子，哪怕才入蒙学的稚子，都能咿咿呀呀的唱完。

当然，大多时候唱者无心听者有意，少不得赚足了旁人的眼泪。

不过一道鼓励生育的奇怪政策，从拙风园分发向雍州各地之后，这片土地上的汉子们都纷纷忙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