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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首订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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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四郎给占小雅号完脉,脸色越发的黑沉。

自鬼山回来之后,整整十天了,她与易霞仍然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血红的瞳眸,隐忍不发的暴戾之气,恍如暴风雨前的宁静,随时都会喷发。

方圆之内,桀骜阴邪的气息,冷的让人躲闪不及。

他霸气冷傲的眉宇紧紧皱着。

头一次感觉到了束手无策。

没有中毒,没有病症。

脸红扑扑的,安静的就像睡着了一般。

若不是她们的脉象一天比一天弱,呼吸声一天比一天浅。

所有人只会以为她们醉酒醉的太厉害,因此昏睡了过去。

即便是白四郎,面对这样的现象也无从解释。

六月中旬,天气越发炎热难忍。

可白家的气氛,却冷如冬日。

不仅仅因为占小雅和易夏昏迷的事情,还有白三郎的固执己见。

闹分家。

“……如果你真铁了心要分家,我可以公平公正的将你一房单独分出去,银子家产该你的,一分都不会少你。可你想要独占染布坊,拿走家里所有的银钱,土地,那简直是痴心妄想!白家发展到如今,也不是你白三郎一个人的功劳,如今染布坊虽然租用了你老丈人的院子,也是靠你的配方在维持出布,可说到底,如果没有四弟妹手把手教你,你能染得出布?你知道在布上染印花草?”

白大郎一直都知道白三郎是个有野心,有谋算的人,可他没有想到有一天,白三郎的如意算盘会打到自家人头上!

这让一时他难以接受。

这段时间家里做生意确实赚了不少钱,也惹了很多人的眼红嫉妒。

明里暗里,多少给他们家使绊子的。

这个时候,理应兄弟齐心。

可白大郎万万没有想到,在眼红嫉妒的人群里,首当其冲的会是白三郎。

难道金银与富贵,真的比亲情和睦更加重要?

从前那么苦的日子都一起走过来了。

如今却为了钱众叛亲离。

白大郎不理解。

更为白三郎的决定痛心。

为什么只能共苦,而不能同甘呢?

“现在四弟妹昏迷不醒,正是需要银钱治疗的时候,你在这时候说要分家,要拿走家里财产,这让她的病怎么办?不治了吗?你对得起她吗?对得起你自己的良心吗?还是你根本就被铜臭蒙住了良心?”

“你们请的大夫还少吗?有得治吗?”

白三郎头疼的扶额。

这段时间天天被老大老二追着跑着骂,造成了他严重的耳鸣目眩。

一看到他们张嘴便反射性的头疼。

太阳穴更是突突直跳。

他们以为他就好过吗?

若不是万不得已,他也不会走分家这一步。

家里入的账一天比一天多,一天比一天稳定。

然而小雅的情况却也一天天变差。

白三郎一直没有忘记占小雅跟他吐露过的讯息。

……

实话实说,他们骂他鸡贼,为了钱,良心都不要了,还不给弟弟们留活路。

老五倒是好说话,随他们怎么闹腾,只要不打起来,两边不帮。

老四更是一门心思扑在那女人身上。

其它,万事不理!

可找不到病源的病,就算有钱财万贯又如何?

找不到会治病的大夫,说什么都是虚的。

“你什么意思?难道就为了能给你多留些银子,我媳妇她们就不治了?”白二郎的情绪比起白大郎,更为暴躁。

新进门的媳妇呢!

还没跟他过过一天完整日子……

“说不定分完家她们就好了呢!”白三郎直言。

他也快疯了好么!

两只耳朵嗡嗡作响,好似那日的蜜蜂卷土重来了一般。

该死的!

白大郎气炸,“我,我打死这白眼狼!”

白三郎掏掏耳朵,“……”

说真话还错了?

陈彩儿坚定的站在白三郎身后。

虽然她也不理解相公为什么一定要分家,为什么又一定要要走白家所有的财产。

可正因为是相公所想的,所以她就算再不理解,也必须死心塌地的维护他。

给他支持!

只因为她相信——相公不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

“都别吵了,老三他要什么给他就是。”王氏捧着钱罐子出来。

以前装铜板的罐子,现在里面装的都是银票和碎银子。

铜板很少。

“你不是要么,都拿去!”

王氏把钱罐子丢到白三郎身上,又扯过他手里的分家文书,“老二,去请村长过来做个见证,我们分家。”

“嫂子!”

“快去!天天吵还没吵够吗?他铁了心要分家,那就分,他要什么便给他什么。”王氏最近大概吃多了阿胶糕,忘了喝茶去火。

火气比白二郎还大。

“我只要这个家和和睦睦的。”

若早知道如此,她宁愿穷一辈子。

宁愿苦一辈子。

也不愿意看到兄弟离心。

王氏捂嘴轻轻抽噎,扭头去了二房房里。

“去请村长!”

自从白家把活儿派出去以后,村里的人大部分留在家做发夹、绢花等手工。

活儿轻松,赚的还比码头上多。

便是村长等大老爷们儿,也宁愿留在家里,做这些轻快的活计。

听说白大郎家请他过去,白富贵赶忙放下手里的活,匆匆赶了去。

只是怎么也没想到的是,白三郎居然要分家!

更没想到的是,住着破石头房子的白大郎家,居然悄悄存下了五百多两银子的巨款!

想到小女儿因为自己的阻拦才没嫁进白家,白富贵事后每每想起来就痛心疾首,懊恼的捶胸顿足。

外边再如何谩骂争吵,白四郎只守着他的丫丫。

他甚至希望能闹得更大声些。

能将她吵醒……

至少,她能皱皱眉,表示一下被吵到的不悦。

可是,没有!

双手紧紧包裹住她白皙的小手,凉凉的,怎么捂都捂不热。

白四郎慌乱的将她的手臂放平。

手指搭上皓腕。

触碰之间,指腹却开始不受控制的猛烈颤抖。

丫丫,不要……

院子里,白大郎还在为银两与白三郎争论不休。

一个要求给下面三个没成家的弟弟留下一笔钱,房子也归大家所有,可另一个却强硬的要拿走所有的东西,一分钱都不给大伙留。

这家怎么分的下去!

“染布坊是你的,银钱是你的,肥肠被外人抢走了,山里不让进,绢花发夹也拿走,你是想让我们一大家子去吃屎么?”

“……”

白五郎蹙起眉头,没有存在感的瞥了过来,终于奉献了他今天至今为止的头一个表情。

——嫌弃!

对白二郎的粗俗表示深深的嫌弃。

以前的他们也没有钱,也穷。

难不成在白二郎的认知里,前二十多年,他吃的都是屎?

聪明人不敢苟同。

“……虽然分了家,但我毕竟还是白家人,怎么可能只自己吃肉而不给兄弟喝汤呢?不厚道,是吧!”

众人:“……”你还有脸提厚道。

白三郎悠然说道:“放心吧!我每个月会给家里一两银子作为生活费用,大米肉食我全包,平时逢年过节也会有节礼。老五、小六小七成亲的费用我一并承担。你们除了手里没有余钱外,生活质量不会降低,至少不会穷得让老二你去吃屎。”

白二郎脑海中只有一个字——草!

白六郎白七郎苦着小脸,大气不敢出。

他们对银钱还没有太大的概念,只是单纯的不想白三郎走。

“老二!二弟妹落气了!”

房内,突然传来王氏凄厉的叫声。

紧随着,一阵重物撞落在地上的声音响起。

白三郎的脸色骤然一变。

白七郎跟有感应似的,顺着三哥的视线看去,飞跑进四房房里。

不过眨眼的功夫,他丧着小脸,目光呆滞的走了出来,喃喃自语。

“小雅姐姐也没了!”

白三郎突然崛起,疯了似的抓起白大郎的手往朱砂盒子里一过,在分家文书上落下一个清晰可见的手指印。

一式两份!

按了两下!

“你闹过了没有!”白大郎反手一挥,怒目直瞪。

死了!

“如你所愿了!满意了?”

白富贵看着乱糟糟的一大家子。

摇摇头,叹了口气,不好多管别人家里的事,做完见证以后,说了句“节哀”,便匆匆离开了。

白三郎被甩在地上,久久不能动弹,陈彩儿去扶他,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白三郎就跟生根在了地上一样,怎么都扶不起来。

任由文书锋利的边角拍打在脸上,划出道道红印。

白三郎脸色苍白。

浑浑噩噩。

不知所措。

如同丢了魂一样。

突然,他拿起文书,滚爬起身。

踉跄着。

一路跌跌撞撞,好不容易走到四房门口。

入目的,却是老四将她死死搂在怀里。

手背上青筋爆凸,喉咙里发出咽呜声响。

正午时分的阳光明明最烈,太阳光透过窗户,斑驳的光影洒在床头,他却感觉不到属于夏日的燥热。

心,凉凉泛着寒意。

死亡的气息充斥在每一口呼吸进去的空气当中。

不知道谁的鲜血,滴滴溅落在她月白色的绸布睡衣之上。

白的太白,红的太红。

妖冶。

刺眼。

剐心!

白三郎平复心情,优雅踱步,把文书伸到占小雅面前,挑眼浅笑。

眸子上扬,尽是戏谑。

“看到了吗?白家所有的一切从此之后,只属于我白三郎一人!你所扶持的白家现在仍是那个什么都没有、一文不值的白家!没有一分钱,没有半亩地。哦,对了,就连现在你睡的这张床,盖的这床被子,统统都是我白三郎的,与白家没有任何关系。”

白三郎哈哈大笑。

笑得落泪。

我筹划了这么久,准备了那么多,你怎么敢死!

他的笑容很苦涩。

上扬的狐狸眼里溢满了混沌与刺痛。

不是必须完成任务才会离开吗?

现在白家又一穷二白了,你拿什么给他们发家致富?

你拿什么完成任务?

你又怎么还回得去?

哪怕明明知道你会在另外的某个地方好好活着。

可是占小雅,你知不知道,对我们来说,这辈子不复再见。

已是死别!

“相公!”

若不是相信白三郎对自己的真心,陈彩儿都要以为他此时的绝望是因为爱四弟妹至深。

“你知道白家一无所有代表了什么吗?”

白四郎如同老僧坐定,抱着那人一动不动,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白三郎指着她骂道:“代表你即使死了,他们也弄不到一块可以埋葬你的地儿,占小雅,你不是爱死嘛!好啊!老子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凭什么?

凭什么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你有与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打过半句招呼吗?

凭什么只有我们在这里要死要活,痛得撕心裂肺。

你却置身事外,独善其身?

“相公,你别这样!”陈彩儿从后边环住白三郎的腰,脸贴在他的背上,哭着说:“相公,求求你别这样!让四弟妹安安静静的去吧!”

“去她娘的安静!”

白三郎一脚踹上边上的桌子。

冷笑着,把文书撕得粉粹。

“占小雅,你特么就是个骗子!”

近墨者黑,优雅如白三郎,此时也被气的连连爆粗。

“……姐是骗了你的钱,还是骗你上了床啊!狐狸眼,咱说话要凭良心的啦!”

占小雅捂着后脑勺,痛得直哼唧。

没被车撞死,却被石头磕死。

悲催!

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白四郎那双心如死灰的眸子。

占小雅在他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却也只是倒影。

没有情绪。

没有波澜。

占小雅心中一痛,表面却装的悠然自得,没心没肺。

掩饰的很好。

她嘟着嘴,勾着他的脖子撒娇,“老公,我头好痛哦!”

“……丫丫!”

“死女人?”

没死?

白四郎冷眼扫射他,白三郎尴尬一笑,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特像个傻逼。

陈彩儿:“……”我好想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哦。

无措!

——相公和四弟妹真的上床……?

不不不,一定不可能!

是她自己吓自己!

呼呼!

夫妇二人对视一眼,随即匆匆避开自己的视线,都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一个单纯的尴尬。

一个不自信的害怕。

陈彩儿试探着说:“相公,我们出去吧!”

确定小雅没事,白三郎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好。”

此时,隔壁房间传来砰砰砰的拍墙声。

震落的灰尘在空气中弥漫,占小雅水汪汪的大眼被糊了一眼。

白四郎瞳孔一缩,周身散发着阴邪的戾气,一个飞身,到柜子里拿了件衣服给小雅换上。

随后抱着她出了尘土飞扬的房间。

“小雅姐姐?”白六郎白七郎一惊。

占小雅笑着朝他们摆手,“小六小七!”

白五郎闻声回头望了一眼,再转过来时,眉宇间的郁色不见了,默默做夹子。

白六郎老成的松了口气,白七郎则直接瘪嘴哭,“小雅姐姐我还以为你死了呢!我刚进屋看你,我看到四哥抱着你在哭,还吐了血,而你软绵绵的躺在他身上,我真的以为你没在了,真是吓死我了!”

白四郎坐在树墩上,占小雅坐在白四郎的大腿上,两人像个连体婴儿。

“姐姐只是喝醉了酒,酒醒后不就没事了么,你四哥是太大惊小怪了。”

“醉酒能醉十天吗?”白七郎不信。

“……”十,十天?

她在现代才待了不到一个小时好不好!

“……那个,姐姐酒量不好,可不就醉了那么久!”

“二嫂的酒量也不好么?”他听到了二嫂的声音,好像也醒来了。

“嗯,也不好!”

“那你们以后再也不要喝酒了,这些天可把我们都吓坏了,尤其是我四哥,他最担心你,饭也不好好吃,就只陪着你,你看他的眼睛,红的好吓人,我猜他肯定连觉也没好好睡。”

白六郎在一旁附和点头。

“好!”

占小雅听的心都快碎了。

抬眸,心疼的抚摸着白四郎的脸。

他瘦了。

下巴长出了许多胡茬子。

憔悴了很多。

特别是眼睛。

眼白的部分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血丝。

白四郎的十指猛然扣紧,隔着薄裳,深深抠进占小雅的肉里。

占小雅闷哼一声,双手捧着白四郎的脸。

不知道痛一般,微笑着,小声说道:“无凡哥哥,我回来了!”

由于长时间没说过话,他的喉咙干涩难开。

沉默了良久。

占小雅才听到他问。

“还走吗?”

声音一出,犹如拉响了乐房里蒙尘的大提琴。

暗哑,低沉,饱满,宽厚。

他放开僵硬的指头,小心翼翼的抱着她。

如珠如宝。

低头吻上她的额头,重重的叹息着,“丫丫,失去你,我可能会死!”

占小雅微微一怔,“无凡哥哥,……”

“什么?占小雅死了?不可能!雅雅!”

拍墙声更加用力且密集。

“小鸭!你在不在?占小雅,你特么吱我一声啊……”

许久没听到占小雅的回复,易夏推开白二郎,光脚走了出来。

一出门,便看到占小雅和白四郎黏在一起亲亲我我。

易夏松了口气的同时,火气蹭蹭蹭往上冒。

占小雅余光扫到她,顿时贴在白四郎的怀里,委屈的瘪嘴,“老公,我头疼!”

一秒钟都不想见到那货!

易夏也回到了这里,占小雅回想起穿越前的那一声“雅雅”,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被车撞都不疼,偏偏被那货一拉,直接砸破了头,疼得要死。

天生的克星。

一想到她,那抹难以忍受的剧痛便随之而来。

占小雅这次都不用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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