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背叛（十四）
“诡面，为什么要跑到这种地方来？我的直觉告诉我，有不少高手在附近，我现在虚弱的很，要是打起来可没功夫管你。”拉特四下张望着，对一旁的诡面言道。
诡面没立刻回话，只是一边望着远处，一边自言自语着，“快了，就快了……”
“你在说什么？”拉特皱起眉，不耐烦地问。
“科伦多先生，你觉得，我一直呆在圣教的目的是什么？”诡面反问道。
拉特思索了一下，道，“为了找个庇护所？”
“算是吧……不过更深一层的是，我需要一个强力的、忠诚的打手，他不同于科伦多先生您，并没有资格参与到你我的合作之中，但却要为你我所用，发挥自己强大的武力！”诡面的声音颇有些激动，接着道，“说实在的，莱因伯尔还是给了我一些惊喜，这个野心家的执行力很强，但就是见识有些太短浅了……他口口声声说别人是井底之蛙，但却从未想过，自己也许只是站的离井口更近一些的同类罢了。
“若他愿意遵循我的计划，那我倒是可以继续跟他合作下去，不过事实上他并不愿意这么做……于是，我就决定提前取走我看好的工具，离开这里。”
拉特挑了挑眉，开口道，“所以，你故意让我进入中心监狱，并不是为了满足莱因伯尔的交易条件之一？”
“当然，那家伙狮子大开口般的要价根本就是扯淡，对我来说，救出莱姆实际上也是为了我自己在服务。”诡面狞笑道。
“你有信心破开一位‘体’级高手最得意的杰作？”拉特难以置信地问道。
“没有……不过，我了解那家伙疯狂的真谛，他的异能让他得到了愈战愈勇的体质，也同样给了他一个混乱的大脑，我的‘梦界’可以让他短暂的清醒过来。莱因伯尔正是利用莱姆那混乱的大脑才完成了‘心灵之种’的植入，一旦莱姆清醒过来，那他就会获得短暂的自由。”诡面解释道。
“那又怎么样，莱姆会利用这一瞬间杀死他的上级不成？”拉特追问道。
“会的……你会这么发问是因为你不了解莱姆的身世，听我讲一个故事吧，科伦多先生。”诡面咯咯怪笑起来，张口说道。
…………
“裁判长大人，我们刚刚遭到了来自‘炎圣’李天的堵截，目前对方已经暂时撤退，不过队伍伤亡惨重，可能无法完成目标任务了。”通讯器内传来的消息让莱因伯尔的心都凉了半截，尤其是后半句话，“另外，拉多尔指挥官已经确认不见了踪影，有人声称其在战斗打响前就逃离了战场。”
“混帐！”莱因伯尔一把将通讯器从耳朵上摘下，狠狠地摔在了路边的石头上，破口大骂道。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他明白，自己的‘棋子’按理说应该已经完成了他的任务，但他安插在埃尔芒城内的内应却一直没有传来情报，这让莱因伯尔更加烦躁了。他给萧鼎植入的只是心理暗示类的‘心灵之种’，所以无法直接感应其状态，只能勉强察觉其大致位置，所以他也搞不清这位黑骑士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该死……该死！都是废物，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真是该死！”莱因伯尔气的直跺脚，事到如今，他独吞胜利果实的美梦算是彻底告破了，而且还折损了大量狂信者部队以及一位‘面’级顶峰高手，圣堂方面今后对他的指挥恐怕不会再言听计从。
“有了，还有‘炎圣’李天在，那家伙独自一人正游荡在这周围，我有莱姆做帮手，有很大机会能拿下这位联邦悍将，这也是可以用来当作谈判筹码的重要因素！”莱因伯尔突然心生一计，当即决定以此弥补损失，吼道，“莱姆，去，给我把那个玩火的杂碎找出来！”
身后那表情呆滞的莱姆听到命令，当即轻点了点头，朝前走去，但刚刚越过莱因伯尔时，那高大的身影居然停了下来，这让莱因伯尔颇有些惊讶。
“莱姆，怎么了，赶快出动！”莱因伯尔怒喝道。
莱姆没有回话，而是缓缓转过了头，用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望向了莱因伯尔……
“你！”莱因伯尔被吓得后退两步，但仅仅一秒后，他的嘴角便再次泛起了冷笑，言道，“意识清醒了吗，怎么做到的……都无所谓了，你的那点意识根本不足以控制身体吧，怎么样，连做一个恶狠狠的眼神的能力都没有吧？”
莱姆没有回话，只是这么看着……
…………
“在二十多年前，圣堂话事家族之一的坎迪斯家族迎来了一位子嗣，这本应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但时任族长却对此头疼不已。原因很简单，这位婴儿刚刚出生，就被诊断出患有严重的先天性愚症，若是放在平时，一个这样的孩子对家大业大的坎迪斯家族来说并不算什么，但当时正值权利争夺期，坎迪斯家族的族长为了让未来的坎迪斯家族占据黄金时期，便寻了个下人，将自己的孩子与其对换了。
“于是，我们所熟知的裁判长大人，莱因伯尔.坎迪斯便出现在了圣教的历史之上。”
“你的意思不会是……”拉特皱起眉，插嘴道。
“没错，莱姆.坎迪斯，这才是莱姆原本应该有的名字，他就是那个被换走的婴儿……但可笑的是，在莱姆长大后，却并没有爆发所谓的‘愚症’，反而是成为了一位极具天赋的异能者，他婴儿时的诊断结果，其实就是他异能的表现之一。”诡面轻笑一声，继续说道，“最后，莱因伯尔不负众望，成为了裁判所的裁判长，而莱姆则因为极高的天赋，成为了裁判所的秘密执事……事情本该就这么和平发展下去，但莱因伯尔不是傻瓜，他比一般人是要聪明许多的。当上裁判长后，他很快就查明了自己的身份，也知道了部下之一的莱姆实为何人……他清楚莱姆的巨大潜力，有朝一日，说不定会成为自己的威胁，于是他决定上演一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戏码。莱姆虽没有愚症，但在异能影响下，脑袋属实不算灵光，莱因伯尔便略施小计，令其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并用异能引导，让莱姆只身闯入了坎迪斯家族……他在坎迪斯家族内发生了什么，我并不清楚，但我知道那一天他几乎闹翻了整个圣城，事后还逃到了联邦的地界，最后被圣教和联邦一齐追捕，关进了中心监狱。”
“不算太过让人惊喜的故事。”拉特评价道。
“现实往往都不是太过让人惊喜的。”诡面言道，他的视线瞥向了远处，那里有着两个小黑点，他知道那就是莱因伯尔和莱姆二人，“我已经给予了莱姆短暂的清醒，在我看来，莱因伯尔若谨慎一些，仍有七成胜算，但……我想实际上，他必死无疑。”
…………
“啊，‘战神’是吗？”莱因伯尔正对着莱姆拳打脚踢着，似乎要把刚刚的憋屈全都发泄出来一样，“来啊，反抗试试啊，你终究只是个脑子不好使的废物，只配当个工具，明白吗？为什么要清醒过来……这么想仔细看着自己被羞辱的样子吗？”
这样的殴打持续了数分钟，直到莱因伯尔挥出了一记直拳。
莱姆的手……终于动了。
在察觉到胳臂被抓住时，莱因伯尔愣了一下，随即便有冷汗从他的额头流下，怒火刚刚已经吞没了他的理智，不知不觉间，他居然完全忘记了提防，而挥出了一记破绽百出的直拳。
“你……很谨慎……即使是……这样……也……依旧……保持着谨慎……我……我只能……动两下……要抓到……你的破绽……可挨了不少……伤啊。”断断续续的声音从莱姆口中传出，莱因伯尔的表情也愈加狰狞起来，他负了伤，力气并不足以摆脱莱姆，尝试无果后，这位裁判长尖声大笑了起来。
“诡面……拉多尔……萧鼎……现在连你这种废物都想要背叛我了吗？我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我，是莱因伯尔.冯.坎迪斯，是宗教裁判所的裁判长，更是未来圣教的领导者，我岂会被你这种垃圾里的蛆虫所击败！？”莱因伯尔怒骂道，同时猛地发动异能，欲要催动莱姆脑海内的心灵之种，再次控制对方。
“扑哧——”
“坎迪斯，是的，你的名字是莱因伯尔.坎迪斯，我这么做并不是为了这个可笑的姓氏，仅仅只是因为，你这家伙彻底令我怒火中烧了。”莱姆抽回了贯穿莱因伯尔胸膛的胳膊，望着他那渐渐向后倒下的身体，缓缓说道。
视线逐渐模糊，莱因伯尔已经忘记了去感受痛楚，他在惊愕……惊愕于自己居然真的死在了这种地方，死在了自己引以为豪的计划之内。
他，一位‘体’级异能者、一位在全世界内都首屈一指的强者，就这么死在了荒郊野岭之中？
“还有一线生机，但没人会来救你的，别忘了，是你自己拒绝通知圣堂的，你没有任何援军。”莱姆的声音传入了莱因伯尔的脑海，他已经没了抬起眼皮的力气，想开口说话也完全做不到。
冰冷、黑暗逐渐笼罩了莱因伯尔的灵魂，在这生命中的最后一刻，他一定是在呐喊着什么的……不过那种事情没人清楚，在场之人莱姆更是无心去思考莱因伯尔的遗言，恢复了行动力的他，抬起了右脚，对准了尚且吊着一口气的莱因伯尔的头，给了他最后一击。
2056年三月九日傍晚，宗教裁判所的裁判长，‘体’级异能者，莱因伯尔.冯.坎迪斯死于埃尔芒城外的荒郊野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