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盏茶

城里集市热闹的很，大概是世族大比即将开始，小贩们大都汇集于此。

吆喝冰糖葫芦的、祖传铁打药酒的、甚至江湖算命先生走在集市上逮住人就要算命。

还没安排休息，秦汉便独自一人离开了。

“休息的地方是仙缘客栈，别找错了。”

老族长皱了皱眉，看着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外孙，拿他没办法。

秦汉看着秦天福点了点头，对于外公他并没有多少感情在里面。

当初他与娘亲生活清苦的时候，不曾嘘寒问暖过一句，直到自己一鸣惊人才跑来当起外公。

想到这里，不由看轻了他。

秦天福见外孙神情冷漠，便知他仍旧心有间隙，心里苦笑不已。

他这个族长不好当，当初女儿与外人私通生下秦汉，毁了与郑家的婚约，导致两家翻脸，险些火拼。

族里长老怨念颇深，秦天福忙于收拾烂摊子，秦霜又不肯说出孩子父亲是谁，他一气之下就不管了。

如今想起来，女儿的死是自己的错。

秦天福心里愧疚，因而秦汉做的许多事情都给一并压下了。

脱离队伍后秦汉循着记忆，来到当初娘亲领着他来的那间包子铺。

他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这间铺子已经换人了，而且已经不在卖包子。

打听后才知道，原先包子铺老板和娘子吵架，娘子跑了，他一个人做不下去，转手便卖了。

至于后来，没人知道。说话的人一脸可惜，他的包子十里闻香，百里有名，就这么不做了。

秦汉呆呆坐着，叫了一壶清茶，倒满后一饮而尽。

清茶涩苦无比，有人评头论足间，觉得醇香。秦汉想不明白，到嘴里的滋味，怎么会有不一样的味道。

盯着空茶杯，思绪飘了很远。

包子铺没了，娘亲也没了，有些事情没法再经历第二次。

记忆只会折磨活着的人，而活着的人甩不开包袱。

一颦一笑，少时的懵懂都在秦汉脑海里流淌。

遗忘了琐碎事情，却磨灭不了娘亲的好。

秦汉一杯接着一杯，舌苔上的苦涩仿佛映照他心里边的苦。

一个人的孤单一个人的独饮，那年以后再也寻不到半点踪迹。

终是一盏茶渐无，一段情渐了。拿起茶杯的人，放下茶壶的人，一饮而尽后，一无所有。

秦汉看着空空如也的茶杯发呆许久，小二见他喝个茶样子怪异，感触颇深，倒是觉得好笑。

一盏茶而已，怎么就眉头紧蹙，像极了有烦恼的人。

倘若心里有事，干嘛不寻酒买醉？跑来茶铺喝茶，没事找事。

小二看多了饮茶的人，多半是品论茶的好坏，没见过像秦汉这么奇怪的人。

茶能醉人吗？

小二摇了摇头，反正自己是没见过，只当是富家子弟喝惯了好酒，来体验人生的。

他琢磨着这公子哥儿要不要再来一壶，这次须得用上最贵的茶。

打定主意后，小二走到秦汉跟前，还没等他开口，秦汉像是给惊醒。

秦汉看了看小二，误以为是催他赶紧结账。

看着秦汉放下银两便离开后，小二真想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哪里不知道自己扫了客人雅兴。

出了铺子，秦汉看了看天色，心里一阵感叹。

一盏茶渐无，饮茶的人结账，一段情渐了，谁又替他结账？

是自己吗？

想到这里，秦汉心里有点苦涩。那一段情，自己早就一无所有，像极了落魄在街上的乞丐。

人来人往，没人正眼瞧上，有时的温顺反而遭受欺负。

要不是娘亲给的魂诀，自己什么样下场？

秦汉微微一笑，估计是送出秦家开枝散叶，成为旁系。

实力才能加重说话的分量，才能在一盏茶渐无，再续上一壶，一段情渐了，重新开始就好。

只是有些事情无法经历第二次，他这样安慰着自己。

“哎呦，哪个浑蛋不长眼睛，敢撞老子？”

莫天城揉了揉胸口，那一瞬间仿佛是给蛮牛撞到，让自己来不及做好防护。

秦汉惊醒后看了看四周，发觉自己从街尾走到了街头。

眼前这一身华服少年，嚷嚷着撞到人，说的应该就是自己了。

秦汉拱手说了句抱歉，打算离开时，给少年手底下的人出面拦住。

“道完歉就想走？那我杀了你再说句抱歉是不是不用给官府抓咯？”

莫天城看着秦汉，鼻孔朝天，不可一世的摸样。

在这莫洛城，他莫家就是老大，谁敢欺辱他？

平日里，老百姓见他如避蛇蝎，他也懒得一般见识，今日见到个不怕死的，可不得好好捉弄捉弄。

秦汉皱了皱眉毛，看着莫天城，知他跋扈惯了。

“你当如何？”

莫天城看秦汉这般语气，气不打一处来，从来只有他嚣张可以，别人嚣张不行。

今日还真有二愣子不怕死，敢犯他莫老大的忌讳。

莫天城向手里下的使了使眼色，几个打手摩拳擦掌，带着狞笑走向秦汉。

“老大，如今世族大比在即，眼前这人瞧衣着不似我莫洛城的，老爷交代了这些日子最好不要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