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杀过河去

六月，汴京，开封府衙。

一名宋军小校策马沿着新郑门大街飞奔而来，片刻后，几名文官匆匆而出，领着小校进了衙门，接着，沉寂的开封府衙仿佛从沉睡中苏醒过来，十余名通传一涌而出，消失在冷冷清清的汴京城中。

自从金军结束围城北返之后，元气大伤的汴京城早已失去了往日的荣光，整个城池死气沉沉，但今天却有一个惊人的消息，随着四散的通传悄悄在民间传播开来。

宗泽，字汝霖，于六月初刚刚得授东京留守、权知开封府之职，自从劝进赵构于应天府登基后，圣眷正隆。

刚到任上之时，仍有大批金军留屯在黄河边上，战鼓之声，日夜可闻，可京城的战船全部废坏，士兵与百姓杂居，盗贼纵横，人心惶惶。

宗泽一向威望高，到达开封后，他首先捕杀了几个盗贼。宗泽下令说：“盗贼，无论赃物多少，一律按军法论处。”自此盗贼平息，百姓得以安宁。

最近又在着手处理招降王善、杨进等遍布京畿路的义军，以充实汴京城防，怎料今早前脚刚进值房，后头就来了这边关急报。

急报无他，寥寥数语：粘罕兵至太和岭，陛下跳崖而遁！

无疑晴天霹雳！

宗泽此刻惊喜交加，喜得自然是钦宗逃出生天，惊得却是康王已经在上月于应天府登基了…

一山不容二虎，一国不置二帝，这要是哪天钦宗皇帝忽然出现在汴京，不说金人是否会发兵前来索人，单单是现今陛下该如何与皇兄相见，就足够天下文臣武将们头疼了。

他又一次拿起文牒，盯着那几个字思索了半晌，陛下可真够胆儿，还敢跳崖…不，不是陛下，死罪死罪，得称先帝…我呸，也不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唉，某该如何是好…

这…这不会是粘罕的借口，又准备南伐了吧？

“粘罕大军何在？”

那小校连忙答道：“启禀宗帅，粘罕大军停在太原。”

“河东路金军可有异动？”

“卑职出发之日，听闻河东路诸州县金军都在向太原北集结，据探报，金军计划清剿境内各处山匪！”

“山匪？嘶——”宗泽感觉太阳穴一阵酸胀，一根筋从头到脚牵着五脏六腑跳个不停。

这十有八九是真的！

他真的跳崖了，十有八九还没死！

粘罕统领的二十多万西路军可是金国精锐，和斡离不的十五万东路军堪称敌酋吴乞买的镇国利器，用来清剿山匪？

呵呵，粘罕能无聊到这种地步？

就在这时，官署门口传来阵阵喧哗，似乎有一大群人冲了进来，宗泽抬起头长叹一声，军民期待迎回陛下之心久矣，这消息肯定捂不住。

“唉，你且下去，好生休息。”

此时，宗泽值房之外，已经聚集了数十名驻守东京的文臣武将，不断有人对着紧闭的房门叫喊着。

“宗帅，听闻陛下跳崖逃生，可有此事？”

“宗帅，我等何时发兵，迎回陛下？”

“宗帅…”

“吱呀”一声，值房大门打开，一脸威严的宗泽出现在了门口，他自河北随康王起兵以来，抗金大小十三战皆胜，无论是朝中还是军中，威望素著，人群中的议论声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刚才谁在聒噪？”

人们的头都垂了下去，宗泽见状气势更盛，气运丹田大声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