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首战

耶律峰原是辽将，金人灭辽后，驻守西京府的他带着部下投降了金人。

如今的他正率领着千余辽国降兵，蜿蜒穿行在五台山中，随行的是两百多辆满载的粮车。

他们从繁畴出发，如今已经是进山第三天了，目标——五台县城。

可这条本该今天走完的路程，才行进到了一半。

他发誓，以后再也不接运粮的活儿了！

这特么的是人能走的路？

这不，刚刚还在迤逦前行的队伍，又停了下来，一路上这样的情况不停地发生着，地裂、拦路的大树、巨石…无论发生哪一条，他就得费上半天功夫，然后接着开始这段炼狱般的旅程。

今天一天竟然就已经遇上了两次！

“指挥使，路又断了，有落石~”（注，辽国后期的军制与北宋军制相同）

“我次奥，这特么今天第三次了！”耶律峰想死的心都有了，今天才走了不到二十里。

报信的都头道：“指挥使，有些不对劲，那些落石像是人为，不似自然滚落。”

“哦？”耶律峰擦了擦脸上的油汗，眯起眼朝队伍前望了望，挥了挥马鞭，唉声道：“去瞧瞧~”

说罢，便欲策马奔去，却被那都头拉住劝道：“前面山路崎岖，指挥使需下马步行。”

耶律峰瞪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跳下马来，骂道：“次奥！”

越往前行，道路果然越窄，随着地势增高，左手边逐渐形成了一道陡峭的悬崖，驮马和军士都百无聊赖地靠在路边，队伍前方的喧哗越来越响，不时有巨石滚落山涧，发出轰隆隆的响声。

“指挥使到~都闪开！”那报信的都头不住嚷嚷着，不时挥鞭打向挡路的军士，在一片骂骂咧咧声中，耶律峰来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数十名军士正拿着各种工具，把拦路的落石一块块往左手边的悬崖下推。

落石处烟尘弥漫，在黄昏的余晖照耀下，四周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寂寥。

“指挥使您看，右手边的山坡毫无落石痕迹，这些拦路巨石，应该是人为布置在此处。”

耶律峰向右手山坡上望去，果然植被完整，毫无落石的迹象。

他心中不禁一跳，这两百辆粮车装着可是一万多石清剿大军的粮草，从忻州、定襄出发的金军指望着这批粮食活命，如今秋粮未熟，一个五台县城，能提供多少粮草？

这要是有个万一，清剿大军会不会出事自己不知道，但耶律峰这个人，绝对要成为历史了。

他抬头张望着，山坡上的绿植郁郁葱葱，此刻已近酉时，万鸟归巢，山涛阵阵。

“咦~”他打了个哆嗦，闭上了眼睛，对那报信的都头道：“派几队勇士上山敲着点儿。”

“诺~”

“嗡——”

一条黑影划破黄昏的宁静，眨眼之间，那都头的太阳穴上盯上了一根雕花翎羽箭，箭尾震颤嗡鸣不止…

“敌——”

“袭”字还未出口，如雨的箭矢从山坡上倾泻而下，整个山坡上不知藏了多少兵马，那箭雨一阵接着一阵犹如酷暑之日倏地下起了瓢泼大雨。

耶律峰就这样张大着嘴巴，浑身被射成了刺猬，致命伤正在喉咙口，他捂着被箭矢洞穿了的脖颈，“呼哧”不止，但再也发不出一声话来。

渐渐地，周围的声音越来越远，待身体里的热量流失一空，耶律峰软塌塌地瘫倒在地上，陷入漆黑之前，耳边仿佛又响起了无尽的喊杀声，随即眼皮一沉，遁入虚空一片。

山坡上密林中，赵桓坐在行军担架上，也不知从何处整来一面破扇子，学那诸葛孔明之状，对着山坡下的修罗场指点道：“唉，想不到啊，这辽将也懒得可爱，朕还以为他还像之前两次那样，坐等部下清出道路来。”

“哈哈哈，官家好手段，何时冲下去厮杀？”韩爽在一旁兴奋地喊叫着，手持朴刀两眼放光。

“再等等，一壶箭射完。”

北宋军制，厢军中大部弓箭手，一营中只有一都刀斧手用作肉搏，赵桓将所有的刀斧手都集中起来交由韩爽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