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规矩
呼！呼！
潮湿的风在他耳边刮过！打湿了他的脸颊和头发。
按着心中的路线抄了近路，地龙的路线要绕道，况且还需要等待。他心里急，只能不管不顾的跑过去。
鲜少这么用全速赶过路，林致眼睛被风刺得通红。
大街上几乎没什么人在走，越是临近小区，街边就越显得荒凉。他停下调整了一下状态，放平稳呼吸后翻墙钻入小区绿化带，慢慢向他们的楼栋潜行过去。
他不知道会不会碰到其他人，但这个小区他太熟了，真有危险，他现在的方式也会比大剌剌的直接从主路走进去好得多。
空中的云层开始大团大团的翻滚，层层拥挤着遮住了本就星光黯淡的夜空。
起风了。
叶子哗啦啦的响着，片片相碰着，好似鬼拍手一般，给夜色填了几丝阴森。
但林致却趁着这股风加快了脚步，树的声音盖住了他凌乱的呼吸，摇摆的草丛更是遮掩了他的身形。
他靠着树丛侧身蹲了下去，只露出半双眼睛，锐利的打量四周和他家那栋楼。
叶子狂乱的拍打在他脸上，尖尖的锯齿边缘甚至刮出了几丝血痕。
灯亮着！
虽然微弱，能看出来开了灯。
林致摒住了呼吸停下四处乱瞟的眼。
邻居奶奶绝不会在这么晚的时候开灯！
事实上！她几乎从没开过灯，不管白天还是黑夜。让他总以为她拉着厚厚的遮光帘。上次他进去时看到那明亮的屋子都已经让他极为惊讶了。
风停了。更沉厚的死寂席卷回来，肉眼所见之处一个人影也无。时间已过午夜，他们那栋楼的灯光也尽数暗了下去。
林致沉不住气了，到底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他心中有疑惑，是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的。
快步窜上楼，落脚极轻。
门关着……
两扇门都关着。
林致站住了，他不知道是否该去敲门，门后又会有什么在等着他。
是死亡，又或是虚惊一场？
轻轻抬手，去够门把手，但还未触及就听到！
吱嘎嘎嘎！
门就在他面前打开了。
微弱的黄光顺着门缝爬出来，照亮了一半他微微颤动的嘴角和瞪大的眼，他如触电般缩回手来。
一枝鹅黄色的花枝从门把手处滑下，缩进屋内。
“奶……奶奶？”
林致猛地拽开门跨入，房间还是上次的布局，唯一不同的是之前黑底黄花的墙纸现在变成了全黑，压抑的沉默笼罩着整个屋子。
靠近餐桌的地上，一身黑袍的女人趴在地上，黑红色的粘稠血液从她身下慢慢晕开。她旁边开着大片的黄色花枝，和他梦里那女人袖口的花纹一模一样。
那嫩鹅黄的植灵泛着盈盈微光，颓败的依偎在女人腰间，显得有些虚幻。
林致尽然心里有了思想准备，但颤抖的嘴唇还是出卖了他惊惧的内心。
什么时候？谁袭击的她？
是上次那帮人么？
“你来啦。”干哑的声音嗬嗬的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那是喉咙里的血震动气管发出的声音。
林致快步走过去，轻轻将女人翻过身，露出了女人脸上纵横的老褶，和半眯着的发黄的眼睛。似乎有些不适应这光，女人微微侧过头看向林致，牵动嘴角轻声道。
“我知道你会来。”闭了闭眼。“我能感觉到。”
林致这才看到邻居奶奶的身前如碗底般大的孔洞，濡湿的黑袍将他的手心染满了血。
“奶……奶奶。发生什么了？你……”实话实说，他跌跌撞撞长这么大，算不上什么好人，他见过杀人，也杀过人。
但他现在还是有点慌了。
是因为他们家的事么？是迁怒？是泄愤？
“嘘，别说话，我有点挺不住了。一直用植灵吊着等你来。小子！咳！”女人说着，咳出一口血来，脸上溢出浓浓的死气。“你太慢了。”
一旁鹅黄色的花簇发出细细簌簌的声音，向女人的手靠去，越发的虚幻。
“你可以叫我叶子阿姨，别叫奶奶了。我只比你妈妈大几岁而已。”
“我们是一个冒险小队的，你妈妈她……”像是陷入了回忆般，叶子的脸上罕见的漏出了一丝温柔。林致和叶子做了十几年的对门，却从没在她脸上看到过这种神情。
“她人很好，很温柔，但战斗时也很帅气。我是队内的辅助，我们一直并肩战斗了很久很久。直到遇到你爸爸，那该死的男人……咳咳！咳！”
顿了顿，叶子瞳孔有些涣散，脸色也越发灰白，像是不想再提一般转移了话题。“生下你之后没多久，我们去一处海域寻宝，和狂徒的人撞上了，你妈妈已经拿到了东西，她舍不得交出去，那是她为你夺的宝。咳咳！我们后来大战了一场，你妈妈杀了对方7个人，最后被设计困死在了那。”
叶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嗬嗬的笑出了声，脸上的皱纹拧在一起，像要活生生夹死什么一般。
“而我这只臭虫，被她想办法送了出来。”叶子的眼睛突然瞪大，迸出锐利的愤怒，紧紧盯着林致。“你长大了，就要记住！是狂徒的人杀了你妈妈！你以后一定要杀了黄德……”
林致盯着她，等着她说完。可面前的女人却突然止住了口，眼睛里的愤怒消失不见，而是盛满了难以言喻的温柔，看着他的脸似乎看到了别人。
细细的呼吸断断续续的传来，叶子安静下来，似乎看不到面前少年脸上复杂的急切。
她抬起染血干瘦的手，颤颤巍巍的伸向他的脸庞，叶子弯弯的嘴角溢出断断续续的低喃。
细若蚊蚋，带着一丝释然和忧伤。
“我以前……还抱过你呢……”
大簇的黄花植灵消失了。就像没出现过一样。
叶子的手摔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