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再遇千仞雪

皇帝叹气，道：“朕还是没有法子。众人都以为朕处在高位便能生杀予夺，可其实高处不胜寒，处在这个位置上，朕更不能随心所欲。无数双眼睛都盯着朕，朕行差踏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元宁心潮难平，她伪装低头喝茶，眸中一时间已闪过无数情绪。

她道：“陛下为殿下考虑周全，殿下心中肯定明白。”

“他明白什么？你当老九是为了自己的命才娶太傅家的女儿？若非皇后提了一句，若他不娶苏晓婉，太傅恐怕会对付元宁，元宁耿直，暗箭难防，恐有危险，他会乖乖就范？只怕要跪得晕死过去才会罢休。”

砰——

元宁不小心打翻了茶盏。

新添的茶水滚烫，浇在她的手背上，她却像是不知道疼一样，只是下意识地弹跳了起来，慌乱道：“请陛下恕罪！”

皇帝瞧了她一眼，喊着：“来人啊！传太医！”

元宁极力压抑着情绪，生怕在陛下面前会露馅。

可这样翻江倒海、地裂山崩的情绪，她要如何才能……压抑得住啊！

她捂着脸，可泪水还是从指头缝里流了出来。

她哽咽道：“陛下……臣妾……臣妾失态了，臣妾实在太感动了。这种生死相随，把爱人的命看得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的感情臣妾从前只听说书人说过，臣妾以为这都是假的。陛下，臣妾……”

她实在忍不住了，捂着脸去了里间。

屏风后，她的声音沙哑难过，像是恸到了极点，道：“陛下，臣妾改日去向您赔罪！”

皇帝觉得奇怪。

若说感性，也不至于如此吧？！

他绕过屏风，走了进来。

元宁吸了吸鼻子，挤出了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

皇帝递给她帕子，道：“说实话。”

元宁自知躲不过，可真相又岂能在此刻揭晓。

一旦暴露，死的绝不会只她一人。

她半真半假道：“陛下，臣妾说句大不敬的话，您别介怀。说书人常言最是无情帝王家。臣妾来了，见到陛下，见到摄政王殿下才知……”

她顿了顿，微微阖上眼，将一切滚烫的、急于宣泄的情绪全都藏在了眸中，叹息道：“谁道帝王家无情？！”

皇帝的手攸然收紧。

他的眸色都有一瞬的震荡。

从前老九的生母也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那个卑微的，小心翼翼的，见着她就止不住欢喜，连对视都会脸红心跳的姑娘早已在时光长河中褪了色。

元宁这句话居然让他一下就回忆起了当时刹那的心动。

他竟没有再多计较元宁今日的失态，反而自己有些失神地走了出去。

元宁此刻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注意皇帝的情绪，她只希望皇帝赶紧走。

她快忍不住了。

几乎是皇帝刚踏出殿门，元宁就将自己捂在被子里，哭得浑身都在颤抖。

她没有歇斯底里，可皇后带人气冲冲进来准备给她点颜色看看的时候，皇后却看到了一场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