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夜袭敌军
次日下朝之后,风舶便带群臣静坐于大殿之前,逼祁祯樾送走鹿姝也。群臣被邵韵宅牵制的日子,每每想起便是一阵心有余悸,当年她只手遮天,魅惑君主的噩梦再次想起便是一阵脊背发寒。
就连胡言乱语社都到了,祁祜不在,祁苍便让其他几人都坐在一起。
“……风大人呐,再让老夫想起乐成皇后,可真是七月寒。”一众老臣抓着风舶道:“当年皇上常辍朝,无论谁说皇后不好,便会被贬官废职,如今再来一个一模一样的……”
风舶安抚:“咱们坚定些。无论如何,当年皇上还是赐死过皇后的。”
“嚯。”祁元插嘴:“风大人呐,当年父王是处死了母后,却当场反悔了啊。”
风舶道:“哎呦淳王殿下呐,如今不是咱们争论这个的时候,您到底还想不想让皇上把人送走了?”
“那你们不能老拿本王母后说嘴。母后无论好坏人都走了,您也说了如今目的是要送走那个贱人,那别非议本王母后啊。”祁元不满。“而且,本王姐姐是您儿媳,您这么议论她亲娘,都没想过姐姐啊?”
“老臣就是为你姐姐着想才定要皇上送走鹿姑娘的啊。你姐姐昨日流了那么多眼泪,看得都揪心。”风舶喟叹。
祁苍搂着祁元的肩,“众大人谅之,虚牙都被我们惯得不成样子了,他无恶意的。”
风舶倒是真没在意。
祁苍转而对祁元低声道:“都什么时候了,咱们得团结一致,你别横出些事端啊!”
“知道啦。”祁元吐舌。方玄剑冲他宠溺一笑,而后对祁苍道:“上思,虚牙这样挺好的,不然由他们说去,岂不是乱了套了。”
祁苍道:“谁爱说谁说去嘛。你得知道,人在这世间难免会被非议哂笑,其实想开了,也不会少块肉啊。”
左丘琅烨本栽着头就要睡着了,听到了他们说话猛地抬头坐直,“肉!?”
“接着睡吧—————”宗南初把他的头又摁了下去。
东宫之中,祁祜正立于窗口眺望。
璟谰进来便道:“太子殿下,群臣如今都跪在殿外,逼着皇上将人送走呢。”
祁祜苦笑:“可父王最不怕的便是威胁。”
“那你说他们就这么坐着僵持?”璟谰坐下,公孙不冥给之倒茶。
祁祜道:“他们坐不到什么时候的。父王拿捏的很准。毕竟我母后在世时,不止一次这样了。”
“但这次虚牙他们也在。”璟谰押了口茶,“要不要我再去看看?”
“不用。”祁祜道。“随他们去闹吧,我也想看看,父王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
璟谰感慨道:“哎,其实皇上这是真想不开啊,何必跟殿下撕破脸皮呢。到底是亲生儿子。”
公孙不冥在一旁接话道:“方才殿下不是说了么,若是被废了,也不多言。想来太子殿下是不在乎功勋名利的吧。”
“我在乎,我怎么不在乎。我母家为了权利争了一辈子,这对他们来说就跟命一样重要。但若是父王硬废掉我,我也接受。那就只能说我没这个命。谁说我不懂事,小心计较谁就去说,我不是很在乎。”祁祜谈起来倒是云淡风轻。璟谰道:“看来殿下不在乎的是这些表面的东西啊。”
祁祜摆手:“这些是一向不在乎的。就算今后继承大统,我也不会为了自己的帝王之面,去做些有悖人伦,压榨百姓之事。就比如我外祖父兴修的大奉乐宫,我根本不会去修。”
公孙不冥道:“那你继承大统之后,就会送璟谰回去啊?”
“对啊。”祁祜对璟谰笑道:“等我继承大统,我们大瑞就不再要质子了,我也绝不送和亲公主去别国。璟谰他日你就以耀国王爷的身份娶若瓷,之后就别在你们国待着了,直接来这里做驸马。”
璟谰讪笑:“我和七妹妹还冷着呢。她不理我。”
“她总不能这辈子都不搭理你吧?她那么喜欢你,定是要嫁给你的啊。”公孙不冥安慰道。璟谰吃了口花茶只是笑。
公孙不冥道:“殿下这样就是极好的。当年我听我们帮派长老讲了不少先帝为了扬国之威,每每在质子国起兵乱之时,就派兵去帮着质子夺权平乱,导致国库亏空,民不聊生。唉......好像皇上继承大统,这才有所扭转。”
祁祜撞撞璟谰的肩,“其实我对这种十分不认,我不会这样做。璟谰,若是你们皇室争权互斗,你干脆就别走了,留在这里算了。”
璟谰拿着茶盏指节泛白,微微一笑:“好啊~~~哈哈,倒是你给我弄个官职当当。”
“你就是驸马,你跟若瓷平平安安的就好。”祁祜道。“父王跟我都厌透了插手别国家务事,我们不会劳民伤财去打肿脸充胖子的。”
“哈哈哈、”璟谰笑:“不过如今这六军之权在风将军手中吧?你们要起兵还是其他,都要跟他过问吧?”
祁祜攥拳捶桌,“真是————你说对了————娘的。若是他执意起兵......若是在理,我们就算不想,念着大统也得听一听他的话。”
“合着都坐上帝王位了,还是身不由己呐。”公孙不冥喟叹。祁祜附和:“我们从来都是身不由己啊。”
“唔,我看外面乱起来了,我出去看看他们。”璟谰起身。祁祜喝茶点头,“嗯嗯嗯,你千万别让人伤着虚牙啊。”
“好,我会看着的————”璟谰转身出去。
离开东宫后,他却回了福寿斋。
“呵呵呵。”把自己关在房中,璟谰冷笑几声。
他面色冷若冰霜,紧攥双拳。望向铜镜中的自己,他双眸阴冷狠戾,充着红血,此时他牙根紧咬,止不住颤抖。
“这么多年......荒废了这么多年......”璟谰嗫嚅着。
「呼啦啦啦————」
外面宫人听到了里面一阵摔碎东西之声。
“夏侯公子,您这是————”
“啊,一慌神把茶具摔了。”璟谰依旧是平日里的温文尔雅。
宫人连忙收拾。
“没伤着您就好、”
“没呢,我得立刻去趟大殿。现下皇上动摇了么?”璟谰问。
“哎,您可快去吧,皇上让何总管把人都清了出去呢。”
璟谰一听,连忙跑去。
等到大殿外,果然乱成了一锅粥。巡防禁军粗暴驱赶着静坐群臣,左丘琅烨等年轻人当然不悦,眼看着起了争执;几位老臣直接被闹出病,瘫倒在地。
公孙不冥也到了,他上前拉着何行萧道:“你们不可这样————会闹出人命的————”
“我也是秉公办事啊不冥。”何行萧无奈。
璟谰上去拉着与人争执不下的祁元挡在身后,“你不要再往前去了,你哥哥担心你呢。”
他说完,祁元便高喊道:“宗大人————”
宗瞿易一口气没上来,倒下了。宗南初这下慌了神:“爹————”
祁苍上去搂着宗瞿易:“这也不是个办法,大家还是先走吧!别真闹出人命了不值当啊————”
众人一听有理,也不闹了,皆欲离开。
风舶大吼:“不能走啊,不然今日就前功尽弃了————”
“是啊,不能走————”祁元就是瞎闹。璟谰道:“虚牙!你在这里闹得这般难堪,还不如去看看你母妃。”
这一下祁元眼神一亮,“对啊!母妃在后宫!”
风舶还欲喊些话,风离胥突然现身,“爹,别在这里闹,有什么家去说。”
“可是——————皇上呐————您出来看看老臣吧————老臣一条老命,这辈子就不管不顾这一次了————”风离胥让一棠挽着风舶,迫着他跟风离胥出去。
禾公公匆匆跑进寿安宫,祁祯樾正与鹿姝也在听乐女抚琴。
“皇上......”
“人都走尽了吧?”祁祯樾问。
禾公公颔首:“人都走光了。风大人已经被风大将军带回去了。”
祁祯樾淡然,“好。”
禾公公接着道:“皇上,闵贵妃求见。”
“让她进来。”祁祯樾抬手,示意人进来。他并未有想让鹿姝也回避的意思。
洛酒儿进来行礼,她余光看了眼身着红裙,头戴海棠花冠的鹿姝也。而鹿姝也一眼也不曾看她,更别说行礼了。
“皇上,外面的大人都走了。”
“嗯,朕知道。酒儿,朕正要寻你,你先坐下。”祁祯樾道。洛酒儿规矩坐下。
祁祯樾道:“太后娘娘这几日一直在同朕说心绪不宁,她这几日想去普陀寺小住几日,你安排一下。还有,崇儿的家中有姐妹想进宫来做事,你也安排一下。”
洛酒儿颔首:“是。”
鹿姝也道:“皇上,那上次我同您讲的......就是我那叔叔伯伯,想进京谋职......”
“这个再议。”祁祯樾伸手拿棋子,独自下棋。
“皇上,臣妾前来是想禀报,栩宁宫的海棠花枝......一夜之间全部枯萎了,臣妾命人又送了些摆上,谁知也枯萎了。臣妾想请皇上,准许臣妾放置些别的花。”洛酒儿道。
祁祯樾正手执白子战黑子,他手上一顿。“啊,看来自己跟自己下也容易下成死棋。酒儿,你想换成什么花?”
“臣妾觉得,月橘就好。臣妾哪儿还有很多月橘花枝。说不定摆上,会好些。”洛酒儿字字清晰。
祁祯樾歪头望着她。
洛酒儿面无表情,手中紧攥着手帕。
祁祯樾眼神意味深长。鹿姝也在一旁低声道:“要不就听贵妃娘娘的吧?”
祁祯樾道:“闵贵妃还是去寻一些鲜花摆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