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九牛入石

摸金校尉自古以来规矩，在显露本行器具的情况下，一律要标下记号，告诉同行一些信息。

吕洞宾记忆力非同凡响，而且能一心多用，入耳成诵，过目不忘。此前陈抟道长介绍的有关知识完全记在脑子里，刘沉香与松风道长的问答也被他悉数接收，这时就用上了。

为什么在左上方做标记，这关系到空间方位的认定。摸金校尉观星望气、察砂寻龙、分金定穴等手段离不开阴阳八卦，因此在把空间方位标到平面上时，他们遵从的是后天八卦方位的设定，也就是南方丙丁火在上，北方壬癸水在下、东方甲乙木在左、西方庚辛金在右，与我们现在地图的方向正好相反。

这样，石壁的左上方就是东南方向。至于为什么要把标记刻在东南方向，这又与摸金校尉本门的规矩有关。人间有四门，西北为天门，东南为地门，东北为鬼门，西南为人门。地门与人关系密切，特别是摸金校尉，常年与墓穴坟冢打交道，出入地门，因此以地门为重，而地门位于东南，自然对这个方位看重有加了。另外，他们在入墓的时候往往要在东南角点一支蜡烛，观察蜡烛明灭决定去留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刘沉香好奇，挪步到石壁标记处观察，果然发现有一个“十”字记号。

松风道长洋洋得意介绍，说这种记号表明这位摸金校尉拒绝同行介入。如果是“o”，则表明邀请之意。

在松风道长高调卖弄显摆自己的同时，吕洞宾、方伯已经从背包里拿出生死绳纫过九牛入石的孔洞，不断抽取一端，使之变长，然后将两股绳子都垂下悬崖。

一切布置妥当，吕洞宾见松风道长兀自嘚瑟得起劲，出口打断他提醒道，道长，我们该干正事了。

松风道长白了他一眼，不悦道，我不知道吗？还用你来说！说完就要先行下去。

吕洞宾心想，这次行动松风道长最为内行，让他打头阵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当下拦住他，不由分说抢在头里，手拽绳子径自探下身子。这样一来，谁也没法同他争了。

松风道长没办法只好排在第二位，袁天罡第三，刘沉香断后。

绝壁倒悬，近乎垂直，脚下很难找到借力之处，有时仅能单凭两股绳索挂住身体，这种把性命完全寄托在两根绳索上的体验让人简直崩溃。再加上山风猛烈，呜呜作响，吹得身子几欲飞起，给人一种身体如树叶、性命随时都可能交代的感觉。

吕洞宾在脚挪下悬崖的一刹那，整个身体就猛地绷紧了，想想脚下的巨壑深不可测，一旦掉下去还不知跌成什么样，忍不住头皮发麻，冷汗直冒，连做几个深呼吸才勉强得到缓解。

一路下来，吕洞宾发现一个规律，大约一步距离的点上总有一个凹洞可以借到力。他招呼松风道长，告诉了自己的发现，后者自然会接力向上传达。然后凑到一个凹洞处认真观察了，判定这是人工有意开凿的。说明当年有人到过这里，而且处于某种目的需要多次上下，所以才开凿了这样的凹洞为他们提供落脚点。这更加印证了当年少正卯把阴宅选择在这里的传说，因为布置阴宅需要派人运送各种材料。

吕洞宾四人所用的生死绳乃是黄麻混合柘叶蚕丝、洞穴蛛丝制成，坚韧无比，单绳承重两千斤丝毫没有问题。他们带了两根，每根长一百米，交互使用。由于途中有前一行人摸金校尉留下的九牛入石，他们省去了制造“定点”的麻烦，因此下行速度比较快速。

吕洞宾十分小心，运动神气时刻保证身体处于一触即发状态，同时耳朵竖起，神识凝注，不放过一丝异常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