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管重不重，这不是大剑师先生交给你的，要作为“伙伴、依靠和朋友”的剑么？虽然没有问出口，但眼神却清楚地表达了罗罗的意思。
苏湛将全身的重量都放在那把剑上：“瞧，这不正是依靠？”
“……”
对于这把剑，罗罗的态度远比苏湛激动。少年蹲下身子，用手描摹着剑身，向往和期盼的神色让他的脸像被笼罩在梦幻之中。
*
时间从不会为任何人停留，回到剑士公会大厅的苏湛，与离开时没有丝毫不同。
一般情况下，剑士考核应该由剑士导师主持，安排去猎杀或者打倒相应级别的魔兽，或者与相应级别的剑士进行战斗——这些都是罗罗告诉苏湛的。但这一次，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大剑师林赛德先生明显厌倦了那种考核方式。
“美女姐姐。”罗罗问，“你能通过吧？”
“当然。”
少女信心十足，就算承认比不上天才的兄长，苏湛也对自己的身手有着相当的自信。从来到这个世界的经历来看，她不认为这里的人有多么高强的武艺。
罗罗两手握成拳头挥舞着为同伴鼓劲：“加油！”
少女拍拍他的脑袋——蓬松的蓝色卷发几乎能将他的手埋进去，挤了挤眼：“放心吧，为了你那五顿顶级厨师做的茄汁酱烧鹅……”少年果然鼓起脸颊，露出长尾松鼠般的可爱表情，苏湛这才放开手。
陶慕之默不作声的注视着她，这一刻的苏湛无疑是令人眩目的。虽然剑士的英气与女性的秀美格格不入，可是不知怎么的，他觉得此刻的少女很有魅力……让他的耳根忽然有一点点发烧似的感觉。
15、出人意料的考核
“准备好了？”
“恩。”
穿过剑士公会的大厅，从接待柜台旁边的门出去，就能够到达公会的考核室。沿着石阶往下，比大厅的地面要低上许多。顺着墙壁周围排列着一圈长凳，此时全部空着，与整个空间一道，流露出一股冰冷而空旷的凉意。
林赛德站在场地正中，双手环臂，腰间已经挂上了另一把剑。
苏湛仰头注视大剑师，柔软的黑发被不知从哪传来的风吹的微微起伏，目光是与之截然相反的锐利。
“即使你是女孩子，我也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不需要！”
这一刻，苏湛忽然对林赛德的恶感少了许多。
“那么开始吧。”
话音刚落，林赛德的剑已经持在手中，指向苏湛那与晨曦一样银白色的剑身吐出微微的剑芒。
“林赛德先生果然不愧是大剑师呢！”那位褐发的接待莉莉歪了下脖子，可爱的脸蛋上浮现出崇敬之意。
“那就是斗气吗？”罗罗神往的语气有点飘渺，好象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小弟弟说得没错哦！”
莉莉用雀跃的声音的回答他，并说出更多的信息，“只有高阶以上的剑士才能够拥有斗气哦！大陆上最厉害的是剑圣，一共只有三位哦！除了他们以外，大剑师就是其中最厉害的人哦！整个大陆上，剑师也不过只有十几位呢！”她伸出一只白嫩嫩的手指指向前方，“你看到了没有？林赛德先生的斗气可几乎是银色的哦！银色！小弟弟，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对被称为小弟弟有点排斥的罗罗扁了扁嘴。
没有得到回答的莉莉依然兴致高昂的说了下去：“银色可是只有剑圣才会拥有的斗气颜色哦！也就是说，林赛德先生几乎快要成为剑圣了呢！”
林赛德向苏湛轻轻点头，微微举起手中的剑，这是给对手——即使是一位还没有任何阶位的剑士——以最大程度尊重的礼仪。
紧接着，场边众人听到一声急促的撞击声散开。
罗罗睁大眼看过去，就看到两把剑正交错在一处，同样银白的剑身上擦出一溜儿细小的火花。
少女的嘴角挑起一抹奇异的微笑。
两人一触即分。
林赛德有些讶异的望了苏湛一眼，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的剑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接下的，可这毫无斗气的女孩子却举重若轻的挡下来，甚至呈现出一种平分秋色的情形。
太不可思议了。
“再来吗？”
苏湛歪了下脑袋，问道。
林赛德颔首：“当然。”
少女微微曲起双腿，两脚的脚尖着地，脚根则浮起，在旁观的陶慕之看来，此刻的少女宛如变成了一头匍匐着的魔兽。
有种又锐利又凶悍的气息。
啧……这还是女孩子吗……他边撇嘴，边悄悄又看了她好几眼。
林赛德嘴角微微上扬，纹路也稍稍舒展了些。他抬起手，朝苏湛劈出一剑，剑身上银白色的斗气如暴烈的北风般呼啸而来。锋利的剑刃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灵活的向黑发少女袭去。
但剑尖却没有像他所以为的那样劈中。
苏湛一只脚微微后退，整个身体向后稍微倾斜——就像被风吹拂的柳枝一般柔软却坚韧，同时手肘微弯，手中的剑迎上
了大剑师的攻击。看上去并不用力，却奇迹般的将对方克制住。
林赛德在心里发出一声惊讶的喟叹。
与此同时，观战者们齐齐发出惊讶的呼声。
一方是绝对的实力，另一方则是绝对的技巧，两个人都越来越投入于这场战斗。几次交锋之后，相比而言，少女显得更狼狈一些。
漆黑的发丝全垂在眼前，被汗水浸湿成一绺绺，贴在皮肤上。鼻尖和鬓角上也冒着汗，汗珠凝结起来顺着脸颊向下淌，又滴在地面上，落出一滩灰色的印子。嘴巴微张，不停喘着粗气。眉眼却有些狠厉的上挑着，漆黑的眼珠子里，像是点燃着一把火，一瞬不瞬地盯牢了对方。
但大剑师先生心里却惊诧无比，他没有想过会遇上这样一位奇特的女孩子。对方的技巧是安瑞尔大陆上见所未见的——不，或许并非如此。
一瞬间，林赛德想到了公会里的某册典籍上所记载的内容。
斗气与技巧的交锋再度相触，苏湛成功的避开直击肩膀而来的银白斗气，矮身的刹那旋跳而起，双脚踢向林赛德先生的剑身。
看到这样的苏湛，魔法师忽然意识到，他挪不开视线。
少女眼睛里的那簇火苗更加招展。
如此炽烈高涨的战意，双眸中熊熊燃烧的火焰，映在漆黑的背景中显得更加夺目。跳跃的火焰，流淌的汗水，不稳的粗重气息，结合在一起，让苏湛整个人显现出一种奇怪的、让陶慕之触目惊心的吸引力。
真的无法挪开视线，无论脑袋里发出怎样严厉的命令，指甲甚至深深陷入手心，也无法挪动。
没有魔法师见过的大多数人那样白皙的皮肤，但此刻在黑发黑眼的映衬下显出异样的苍白，战斗则让这苍白笼上一层浓浓的绯红。沉浸在高昂战意中的那张脸，上挑的眉眼带着豁出去的狠厉，一点也不像他所见过的任何女性，却又比任何女性来得让他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