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渊源
少女虽然有伤在身，可行动却仍是迅捷如风。
眼看着那匕首即将刺穿自己的胸膛。
陈默双手背到身后，一把关上了房门：“我是方孝孺的弟子！”
他并没有做任何反抗，因为他知道仅凭自己的身手绝对斗不过这少女。
如果对方真的是纪纲所说的靖难遗孤，那她一定会知道方孝孺的名姓。
如果连方孝孺的名头都救不了自己的性命。
那他也就只能等死了！
陈默搬出方孝孺的同时，后背完全贴在了门上，同时将头转向了一旁。
他不敢去看面前的少女，更不想看到自己鲜血迸溅的恐怖场景。
可片刻过后，预想中的痛感并未出现。
他缓缓睁开眼睛，却发现那少女正坐在自己的面前。
“方先生的弟子，就是你这种贪生怕死的怂包吗？”
听到少女的奚落，陈默顿时感觉气不打一处来：“你别忘了刚刚是谁救了你？要不是我出面，你早就被带去诏狱了！”
“可要不是我牺牲色相，你也早就跟着我一同进去了！”
如果陈默真的被扣上一个私通靖难遗孤的恶名。
那他的下场绝对要比面前的少女更加凄惨。
听到少女的回答，陈默勉强压制住了心中的怒气。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叫陈凤燕，是兵部尚书陈舒平之女，我父亲因为拥护建文帝，已经被逆贼朱棣处死，我此次返回应天府，为的就是手刃朱棣，替我父亲报仇！”
闻听此言，陈默眉头微蹙。
他原以为锦衣卫的行动只是捕风捉影。
却没想到竟然真的有靖难遗孤混进了南京。
难怪今晚锦衣卫会全军出动，甚至不惜在城中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那些官员的宅邸虽然没有经受调查，不过依照朱棣的性格，他应该早已经在那些官员的府邸中安插了锦衣卫的眼线。
至于自己，则是因祸得福，刚刚受封这处宅邸，腹中并无任何眼线，所以才能逃过锦衣卫的盘查。
陈凤燕回答了陈默的问题后，便开口对其反问道：“我听说方先生之前已经被处死，可之后却再未听说过有关于方先生的任何消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方孝孺成为翰林院大学士的事情虽然已经对外传扬，不过这群靖难遗孤畏首畏尾，平日里根本不敢公然露面，他们又怎么会知道这个消息？
陈默思忖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如实相告：“我和先生受到特赦，并未被处死，不过先生的亲眷也已经被受到波及，被流放他处，至于我，则是因为先生余荫庇护，这才在朝中谋得了一官半职！”
听了陈默的回答，陈凤燕的表情变得更为不屑：“我说你怎么会以罪人之身入朝为官，原来是踩了狗屎运，投靠了逆贼朱棣！”
“你不要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毕竟你父亲和我老师当初也有一些渊源。”
“你刚刚说这里是你家，难道这里就是陈大人当初的宅邸？”
陈凤燕脸上流露出了一丝落寞，同时沉声回答道：“没错，这里就是我父亲当初的官邸，父亲因为公然支持建文帝，所以遭受到了锦衣卫的迫害，最终落得了一个一并处死的下场。”
“这一年里我东奔西走，一直潜伏在应天府内，为的就是能够寻找机会，刺杀朱棣，只可惜迟迟未曾得手，现在甚至连家宅都丢掉了！”
建文帝死后，这些靖难遗孤的确形成了一股不小的势力。
只可惜这群人眼界太低，只有一腔孤勇，却没有半点远见。
像是他们这样横冲直撞，恐怕到死都刺杀不了朱棣。
尤其是眼前的陈凤燕，明知道锦衣卫正在公然逮捕靖难遗孤，她竟然还敢在此时露面，不仅险些将自己置于险境，还差点连累了陈默。
想到此处，陈默顿感头疼。
“我并不知道这里是陈大人的官邸，若是知道，那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搬进来的。”
“不过现在事已铸成，我就算反悔也已经来不及了，而且若是在此时反悔，那还会引起陛下的猜忌，要不这样吧，从今日起，你便住在这宅底之中，我会照顾你的三餐饮食，同时还能保护你不会落到锦衣卫的手中。”
“至于行刺之事，你觉得什么时候恰到好处，那你就什么时候动手，我绝对不会对你进行干涉！”
听到陈默的安排，陈凤燕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狐疑。
她上下打量了陈默一番，随后开口对其说道：“你可是朱棣的臣子，我凭什么相信你会这么好心？”
“就凭你现在已经无依无靠，除我之外，没人能帮得了你。”
“我要是真想借你靖难遗孤的身份立功，那我刚才大可以直接将你交给锦衣卫，就算你武功高强，你也斗不过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吧？”
“我之所以没有将你供述出去，一方面是因为觉得你实在可怜，另一方面也是念在你我两家之间的渊源。”
“我虽然是永乐一朝的臣子，可是陈
大人与永乐皇帝之间的恩怨却不是我能够过问的。”
“我要做的就只是辅佐永乐一朝成为雄踞东方的霸主，至于你们之间的恩怨，这与我无关，我也不想过问！”
说到此处，陈默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之前陛下已经想将咸阳公主许配给我，如果没有今天这场闹剧，那我日后必将成为驸马。”
“可就是因为你刚刚的这番举动，我现在很可能会因此受到牵连，我都已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了，难道还不足以赢得你的信任吗？”
听到陈默的质问，陈凤燕不由得垂下了头。
她刚刚是想要躲避锦衣卫的搜捕，所以才会通过暗门，由书房转至卧房。
只是她万没想到自己重伤时的一声轻咳，竟然险些将她与陈默推至万劫不复的深渊。
如今听到陈默的这番话，陈凤燕也不由得心生愧疚。
她将头深深低下，同时低声嗫嚅道：“抱歉，是我连累你了！”
身为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这种程度的道歉已经是陈凤燕所能做到的极限。
所幸陈默也并未与她过多计较。
见陈凤燕向自己道歉，他的脸上也流露出了一丝淡然的笑容：“早些休息吧，明天我还要想办法去应付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