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岁月不可抹杀之人（上）

柯家坪虽然四周悬崖峭壁，但是左右两边的崖壁处若挂上软梯或溜索，还是可以悄悄下山一部分人去攻击张献忠，夺下他占领的要道口，打破农民军的围堵。不过张令当时没有想到这一层，等到艾能奇、白文选的人马全部到齐后，连这种可能性都没有了。

柯家坪良田沃土倒是不少，就是一遇干旱就严重缺水。张令的人马到来之前，已经有两个月没下过大雨了。唯一的一口水井供集镇上十多户人家饮用还勉强能够维持，张令的八千人马一到，问题立刻就显现出来。

孙可望的人马赶来，把下山的道路封死，现在想下山去取水已不可能。

不过柯家坪的人早年在水井的下方修了一口水塘，雨量充沛的时候，就将雨水积存起来，供坪上所有住户洗衣、淘菜使用。场镇外的农村住户，家家户户也都挖了一个蓄水坑，防止久旱不雨时，供牲畜饮用。眼下两个多月没下雨，井水枯竭，人们煮饭烧开水，就只能到山下溪涧里去背。现在两军对峙，道路被封，煮饭烧开水就只能用水塘和那蓄水坑的水了。

蓄水坑里的水积存的时间太久，水质很差，本来就不宜用来煮饭和饮用，现在却成了救命之水，家家户户视若珍宝，现在张令的人马一到，不但把场镇上那口井和那口塘给征用了，而且把老百姓的存水也全部抢去囤积在那口水塘里，以备不时之需。

张献忠的三万大军将柯家坪包围起来后，凭借优势的兵力，曾经想速战速决，发起过几次进攻。张令却凭借险要的地势，很快就给打退了。张献忠便改变策略，只围不攻，等待机会。

双方相持不几天，张令就坚持不住了。八千多人，两千多骡马，坪上积存的水早就用完了。那口水井一昼夜冒出来的水只够数十人饮用。要是再不解决水的问题，几千兵将一定会出大乱子。

张令想来想去，只好硬着头皮派人送去大量骡马作为条件，请求张献忠放他们一条生路。

张献忠对前去的使者说：“如果张将军同意把他的脑袋割下来，本帅可以保证你们八千人毫发无损地离开这里！”

使者回去将原话告诉张令。张令仰天长叹说：“天灭我也！”

又过了两天，张令的八千人马再也熬不下去了。天气又热，兵将们找不到水喝，心里像有一团火，就脱光衣服，趴在树阴下的草地上，企图降一降体温，但是根本就不解决问题。粮食也吃完了，许多人饿得只好摘树叶，掐嫩草放在嘴巴里嚼。

这时，有些人就想起张献忠说的那句话：“如果张将军同意把他的脑袋割下来，本帅可以保证你们八千人毫发无损地离开这里！”他们便蠢蠢欲动，策划要杀了张令，提着人头去和张献忠交换条件。不过他们又十分惧怕张令和他的亲兵亲将。

柯家坪虽然严重缺水，但那口水井一天一晚还是能够积水三四担，足够近百人饮用。张令就首先满足他的亲兵亲将。粮食不多，但他的亲兵亲将短时间内还不至于挨饿。所以他有一支人马始终保持着很强的战斗力，使那些妄想造反的人不敢轻举妄动。

有两个士兵渴的发疯，就从杀马饮血中得到启发，悄悄闯进一户农家，企图来个杀人饮血，可是这回不像几天前他们抢人家粮食和水那么顺利。

这家的主人叫柏大山，从小习过武，很有些胆量。之前那些抢粮、抢水的士兵来得多，他只好忍了。现在两个士兵来抢他八岁的儿子，而且天已经黑了，只来了两个，他便抄起一根木棒悄悄走过去，乘其不备，一棒下去就结果了一个。另一个士兵见状，放开孩子就要去拔刀，可是已经晚了，那根大棒已向他头上砸来。

柏大山处理了两个士兵，就拿出一架软梯，腰间挂上两个大葫芦，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屋侧的悬崖边，在一棵树上拴好软梯，就顺着软梯下去到溪涧里取水。

刚刚到达溪涧，柏大山就被几条大汉拿着大刀给围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