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三词震京华

这一天是宋家寨宋盖州的六十大寿，四镇十六乡都发了请帖。恰好这天又是宋家坪的赶集日，四镇十六乡的人们纷纷涌向这里。他们中有的是去赶集的，有的是去参加寿宴的。还有各种艺人也趁这个机会去卖艺。李殿荣和三十几名农民军士兵乔装打扮后，也混在这些人的中间来到东寨门。

寨门口十八级石梯下面是一个很大的草坪，草坪上人山人海，拥挤不堪。守寨门的乡勇拦住众人，吼道：“一个一个地上来接受检查，其余的都在下面草坪上排好队伍。”

草坪上的人们也七嘴八舌地吼起来：“太阳都快当顶了，还检查个屁呀！这么多人你们今天检查得完吗？还要不要我们去赶集呀！”

那些去参加寿宴的人就更不耐烦了：“我们是去参加寿宴的，像你们这样检查下去，怕是晚饭都赶不上了！”

大伙儿嚷了一阵子，就有人起哄说：“别管他了！往里面挤呀！”

那些年轻力壮，东西拿得不多，又排在后面的汉子，就纷纷离开排好的队伍冲到前面去，又迅速踏着石梯往寨门口跑。草坪通往寨门的石梯足有八尺宽。一瞬间上面就挤满了人。寨门口的平台只有两尺宽，只能供四名乡勇逐一检查行人使用，大家这样一阵拥挤，四名乡勇就招架不住了，他们拦得了这个，却放走了那个。里面虽然还有七八个乡勇拿着兵器站在那里，但是一旦各色各样的人进去多了，很多人根本就不吃你那一套，等你搜身，检查担子、背篼忙不过来的时候，他们便一哄而起，赶自己的路去了。特别是那些去参加寿宴的人，多少都与宋家有一定的渊源，几个乡勇也不敢轻易得罪，所以那些不管不顾犟着要走的，也就只得由他们去了。结果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接受检查就去了宋家坪集镇上。

宋家寨两处寨门口的情形都基本是一样。白文选带领的几十名弟兄，跟着大伙儿从西寨门也顺利地到达了宋家坪集镇。

这天宋家坪集市上真是热闹非凡，几条大街上，士农工商云集。商铺里穿的、戴的、用的、玩的应有尽有。做烧饼的故意把面棍在案板上搞得乒乓作响，以引起顾客的注意。买卖人比赛似的尖着嗓子吆喝着，生怕别人的生意超过了自己。加上那些赌钱押宝的，打把式卖艺的，耍猴卖打药的，算命摇卦的……都嚷嚷个不休，整个场镇上只听见一片嗡嗡声，吵得人分不清五音六阳。白文选的几十名弟兄，就在这样的大街上走来走去，等候命令。

宋家寨东面的寨门外还有一支特殊的队伍，他们抬着一乘大轿，一大队人马前呼后拥，气势非凡，走在后面的二十人还带着兵器，一看就知道是一位官员前去参加宋盖州寿宴的。到了寨门下边的草坪上时，一位文职人员跑步登上石梯来到寨门口，对站岗的乡勇说：“这是我们谷城知县大老爷的轿子，我们知县大老爷是应邀前去参加寿礼的。你们还用不用检查一下？”

这时，草坪上已经没有其他什么人了。乡勇脸红脖子粗地犹豫片刻后说：“不用不用。你们请吧。”

谷城知县阮之钿是几天前收到宋盖州请柬的。宋盖州的大儿子是现任郧阳知府，是阮之钿的顶头上司，阮之钿接到请柬后没有不去的理由。只是阮之钿收到请柬后不几天，就被秋紫玉带领农民军给软禁起来。不过谷城沦陷的消息还没有传到宋家寨。宋家寨宋府庆寿的准备工作仍在继续有序地进行着。于是张献忠就利用这个机会做了一篇大文章，精选一百人，分为三批进寨做内应。

那乘轿子的县官是温玉洁装扮的。温玉洁和阮之钿的体型、相貌有点相似，好在这并不重要，毕竟宋家寨几乎没有几个人认得阮之钿。宋盖州和他的大儿子虽然与阮之钿很熟，但是只要进了宋家坪寨门，成功就是百分之百的了。

这天因为是当集日，又是宋府庆寿，所以到宋家寨的人，只是进寨门时要接受检查，城门是敞开着的，虽有乡勇站岗，对进出的人却不闻不问。秋紫玉和温玉洁等一行人刚进城门，宋盖州的次子宋高杰就得到禀报，带着几个人前来迎接他们了。

温玉洁一下轿，宋高杰就走上前来向他施礼，温玉洁立刻还礼。两人虽然互不认识，但宋高杰完全能够猜想得到还礼的人是谁。温玉洁也从对方的称呼中判断出来人一定不是宋盖州做知府的大公子，而是二公子无疑，于是言谈之间就没有露出破绽。但是快要到宋府大门口的时候，宋盖州的大儿子宋高仲却迎上来了。温玉洁和秋紫玉等都不认识，只好东张西望假装没看见。

宋高仲两眼盯着温玉洁径直走来，快到跟前时，突然问：“你就是阮之钿阮大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