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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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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决定好了?”

  “决定好了。”

  “不反悔?”

  “不反悔。”

  “真的不反悔?”

  “真的不反悔。”

  “好吧,反正我只是一颗牙,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喽。”

  “可我该怎么去更深处?”

  庄兴摸摸木板,这间雅间是金丝楠打造的,摸起来手感厚重,轻轻敲打,又掀开字画,没有出现电影那样情节,他找到密道的门,大概率这就是一间喝茶吃饭的包间,没什么特别的。

  “让我说,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白泽说:“但多思才有多得,这是地界当中最重要的一件事。”

  庄兴明白这是白泽先生想锻炼他的思维能力,他点点头,答应一声明白,坐下来,吐气呼气,在脑海中回顾。

  他的记忆力很好,所以能清晰地把他出现在戏台上之后的事情回忆出来。

  仿佛老式手摇胶片机播放一张张的胶片,数个定格画面闪过。

  三位老师傅和轻盈的阳光、驼背苍老的师父、深红色沉重的黑暗、在生死契上盖章的官印、燕子师姐...

  “师姐就不和你争了,你自个儿慢慢吃,吃完了就去院里随处转转,要是怕撞墙,就在外头大喊一声燕子师姐。”

  庄兴猛地睁开眼,想到了关键之处。

  “是燕子师姐!”

  “孺子可教。”

  “我呼唤师姐,师姐就会出现,带我进入下一层对吧。”

  “不是绝对,但约莫九成半。”

  “好,我先试试。”

  “等等,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庄兴沉入丹田预备通喉而出的气又被阻断,吐了出来。

  “虽然我只是一颗牙,但好歹是神兽的牙,面战时,就使用我吧。”

  “使用...你?”庄兴托着挂坠,不知道什么意思。

  “白泽乃驱邪除妖之神兽,若是白泽的本体,轻易便可将当中的煞气吞噬,使地界崩溃,我作为白泽的一颗牙,自然保留有本体一颗牙的战斗力,虽是残牙一颗,但对付通常的精怪妖邪,足矣,不过,需要几个条件。”

  “其一,是灵力,我被煞气所激醒,只残留这一缕残魂,灵力早已枯竭,没有灵力,除了与你神魂识通,我便做不到其它的事情。”

  “其二,面战时,你才可用我,地界当中,直面妖邪乃常事,有时,就是要一路斩杀过去,但若是此前所遇的智关,我便无能无力。”

  “在以上两点之外,我还需再言,要使用我需庞大的灵气,即便我只是一颗牙,一般的道人,一击就会被掏空,届时手脚瘫软,意识昏迷,是为绝地,若非拼死一战之刻,你万万不可将底子压在我身上。”

  庄兴握紧项链:“意思是一旦用了,就是你死我活么...”

  “但还有一种特殊的情况,不需灵力便可由我破邪。”

  “什么?”

  “《白泽精怪图》乃白泽口述所编册而成,白泽通晓天下一切妖邪退治之法,你若是能画出妖邪的本相,知其‘形’、‘真’、‘理’,说于我听,若分毫不差,我便能从‘道’中借来退魔之力,此法乃白泽的本命神通,名为‘画妖’。”

  “‘形’、‘真’、‘理’?”

  “形,乃妖邪之本体,其色、其形、其感、其味,不可为障眼之法。”

  “真,乃妖邪之业障,知其现世之业,方可除魔卫道。”

  “理,乃妖邪之因果,万物本无相,皆是因缘所构,需解构妖邪形成之因果,才可破除其邪性。”

  “三者俱全,虽万魔万妖万鬼之主,皆入地狱轮回,违者魂飞魄散。”

  “好厉害,但是好难啊...”庄兴一听便知【画妖】的难度有多大。

  形,意思是要找到妖怪的本体,不能是术法,必须是真身。

  真,就像是给人判罪一样,必须要找到切实的证据,才能判刑,类比起来,就是要找到妖怪犯罪的事实。

  理是最难的,打个简单的比喻,就是要弄清楚谁是妖怪它妈,谁是妖怪它爸,妖怪生下来之后,又在哪里上幼儿园,哪里上小学,哪里上初中,更抽象的是它妈不一定是个“妈”,它爸也不一定是个“爸”。

  总结一下,基本上要求把妖怪的祖宗十八代,外加它穿什么颜色的内裤都查的清清楚楚,还要传唤它本人到场,才能完成【画妖】。

  放在信息统集的现代社会,这都不是件容易事,更何况那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妖邪。

  但与之相对,【画妖】的效果也是难以想象的强大。

  按白泽的意思,只要知其形、真、理,无论何等强大的妖魔,都无处可逃,即便是魔神,也杀给你看。

  “神兽白泽...我大概了解那是一个什么概念了,怪不得以前都要把它的画像供在门口...”

  “白泽本还有一【见邪】的神通,见妖之形,便可由大道衍化,知其真与理,我这一残魂,丢失了那方神通,否则,你也不必落此境地,那冤鬼现形之时,便是她埋葬之刻了。”

  庄兴震撼于白泽的强大,但转念一想,又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白泽先生...”

  “你的本体那么强大,是怎么被打的只剩一颗牙的?”

  “你很想知道?”

  “嗯...有点...”

  “但我不愿意说。”

  “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吗?”

  “只是说起来太长了,那不是一盏茶、一炷香能说完的故事。”

  “难不成?要说上一两天?”

  “何止一日两日,若真要将前因后果解释清楚,少许三年五年,多则八年,十年。”

  “那确实太长了。”

  “是啊,太长了...”

  “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好啊,等以后有机会,我便说与你听。”

  庄兴做好准备了,他清清嗓子,声从丹田处发,大声喊道:“燕子师姐!”

  等了一会儿,笃笃笃,门外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来啦,师妹,吃好了么?”

  “呀,一点没剩啊,正好,吃饱了我们就出门转转,消消食。”

  师姐笑盈盈地走过来,拉他的手,拉他往门外走。

  有种穿过薄膜的感觉,刹那间,日夜颠倒,好像有人突然关了灯,白昼变成黑夜,哗哗啦啦的大雨倾盆而下,漆黑的雨幕中,雷蛇翻滚,震耳欲聋。

  他已然站在梨园之外,被冰冷的大雨浇的浑身湿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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