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156
<script>app2();</script>
<script>read2();</script>宓银呆滞了,抬手模了摸脸颊,隔了片刻,一张俏脸, 倏然涨红。
这只不知打哪来的孤魂野鬼,真是胆大包天, 居然敢附身到了她精心护养的人偶里,还一上来就
越想越恼怒,宓银猛地扑向桑洱∶"我看你活得不耐烦了,给我滚出这具身体!"
桑洱眼疾手快,抓住了对方的手腕,并无惧色,还欺身上前。
银亮亮的小镯子相碰,击出悦耳的响声,宓银没料到对方还敢迎上来,被扑得往后一坐,手心撑住了地面。
趁此机会,,桑洱深吸口气,直视着宓银,清晰而激动地说∶"宓银, 是我!我是桑桑!"
"我第一次见你,是在九冥魔境,山鹫的巢穴里。我是小妖怪,你是一颗黑蛋,你还记得吗?"
宓银∶"…."
宓银的挣扎倏然停住了,屏住呼吸,直勾勾地盯着桑洱。
"我带你回了行止山,可你一直没有破壳。后来,我们还去了沙丘城,又辗转到了俘石镇。在山上的小屋里,你终于从锦绣核桃里出来了,叫伶舟做主人,还叫我做''主人的主人''。"桑洱松开了宓银的手腕,双手缓缓上挪,抓住了宓银的肩。那些细水长流的往事,历历在目,桑洱鼻子微酸,认真地说∶ "宓银,我不是什么孤魂野鬼,我就是桑桑。"
宓银如坠梦中,彻底懵了。两道目光,直直地投在桑洱的面上。
好一会儿,她终于失声道∶"桑、桑桑姐姐?!"
桑洱松了口气,用力点头。
"真的是你吗?"宓银难以置信地膝行上前,手激动得发抖,抓紧桑洱的肩,语无伦次道∶"可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当年不是已经……怪不得主人说你可能还活着,原来是真的!"
"说来话长,一言难尽。我的魂魄确实没有消散。"桑洱牵引着宓银的手,按到了自己胸口上∶"不过,我现在应该也不算活着。
这是最最普通的牵丝人偶,体内并无内脏器官,自然,也摸不到体温、心跳和脉搏。
宓必银的手指微微一抖,喃喃自语∶"桑桑姐姐,我还是觉得自己在做梦。你快些掐我一下,掐痛我!"
桑洱搂着宓银,擦掉了她眼角的湿润,安抚了她一会儿,终于提起正事∶"宓银,你从归休城回来多久了?你知不知道溯回莲境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溯回莲境的时间流速比外界慢很多。
桑洱在里面一待就是半年,迫切想知道外界过了多长时间。
宓银懵逼了∶"桑桑姐姐,你怎么连我去过溯回莲境,还连我刚刚从归休城回来的也知道?"
"晚点再告诉你。"桑洱捏了捏她的脸∶"先回答我的问题。"
宓银乖乖点头,粘在桑洱身边,说∶"距离我从溯回莲境出来,已经过去一个半月了。"
"一个半月?"
看来,溯回境和现实的时间流速是四比—啊。
经过宓银的讲述,桑洱总算对外界的概况有所了解了。
归休城那一场大乱斗的最后,宓银先于伶舟一步,跳进了九冥魔境的裂口里,穿越到了行止山。
对于这种走捷径的方式,宓银早已习惯。岂料,这一次,直到九具魔境裂口合上,伶舟都没有回来。
宓银当下就觉得不对劲了。
但基于对伶舟的了解,宓银觉得,凭伶舟的力量,应该没有他摆不平的麻烦。也许,他是被什么绊住了脚,要晚一点回来吧。
就这样,宓银在行止山等了两天。
伶舟仍不见踪影。
宓银愈发不安,终于坐不住了,收拾包袱,打算跑回去归休城附近看看。
路程行至一半,宓银从族人那里,得到了许多内部消息,拼凑出了归休城后来发生的事儿-
在溯回莲境里,当时,谢持风,尉迟兰廷,裴渡,还有散落于各处的秦家门生、厉家门生……不止一个人,目睹了伶舟与一个姑娘一起进入了空气中的一道神秘的裂口里。
据说,被伶舟带走的那位姑娘,就是泸曲秦家失踪已久的大小姐秦桑栀。
尉迟兰廷和谢持风,虽说都参与了夺人大战,但毕竟都没有真正抢到人。前者是姑苏尉迟家的家主,势力滔天。后者背靠昭阳宗,为箐遥真人的爱徒,又与昭阳宗众望所归的继任宗主蒲正初感情极深。
说得直白点,这两人,若有点什么好歹,尉迟家和昭阳宗,一定会上门来兴师问罪。 实际上,厉凝韫在一开始就考虑到这一点了———秦跃来借势时,曾向她提过,谢持风也在此事中插了一脚。
作为家主,厉凝韫如今最看重的是厉家的利益。她与秦菱的私交再好,也不可能为了这个已故好友的儿子和养女,就与昭阳宗留下不可修复的嫌隙。
再说了,谢持风乃是仙门名士,厉凝韫知道他的修为远在自己麾下的门生之上。若双方真的打起来了,厉家门生必会蒙受很大损伤。而她作为新家主,也会被人戳脊梁骨,说她没个轻重,为了其他家族,不顾自家门生的死活。
借势给秦跃,封门打狗,瓮中捉鉴…这些事倒是无所谓,充其量就是添加几道进出城的手续,略微麻烦,却不会真正损及家族利益。但不代表厉凝韫愿意把自己精心培养的弟子毫无保留地送出去。
所以,在派门生去协助秦跃前,厉凝韫曾给他们下令,若谢持风现身阻挠,不要一言不合就开打应以说理沟通为主。
并且,在人选方面,厉凝韫也留了一点私心——之前就说过,这次厉家开放溯回莲境,不光是为了重振家族声威,也是为了吸纳人才,扩充家族势力。
盛会举办了那么多天,早已有不少表现亮眼、又没有门派所属的正道散修、魔修,被厉凝韫收入门下。但因为时间尚短,这些新来的人,大部分还没有记录到册子上。
这次,厉凝韫借给秦跃的人里,十分之八都是这批新收的修士。余下两成,才是厉家从小培养的修士。
人都有私心,也有轻重。比起自己看着长大的门生,厉凝韫更舍得借出这些新人。
说句难听点的,若非要有人受伤送死,让这些陌生人去,更不痛不痒。
岂知,事态发展之快,远远超出了厉凝韫所想。
不仅谢持风横插了一脚,连尉迟兰廷也出现在了现场,着实让人始料未及。
起因是这一趟,尉迟兰廷轻装简行,是以散修的名义,低调进入归休城的,并没有摆出家主的排场、带一堆门生过来。
故而,直到门生来禀告说打起来了,厉凝韫才知道他也来了。
那会儿,厉凝韫培养的门生,一看到谢持风和尉迟兰廷,就想起了家主的命令,都有几分克制。但后面赶来增援的新收门生,还不习惯事事受束,又急于表现自己,其中好些人,更是没见过谢持风和尉迟兰廷。动起手来,火气一激,场面就彻底不受控了。
最后清点人数,死伤之人几乎都是那些新来的人,且都是进入溯回莲境后失踪的。说不清死因是人为,还是被里面的魔物吞,不能完全归咎于谢持风、尉迟兰廷二人。且最终谁也没得手,桑洱被第三方带走了。场面闹得再不好看,综合考虑后,厉凝韫也不能拦住他们离开的脚步,只能吃下闷亏。
而裴渡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没有世家宗派做靠山,别人对付他,自然也无所顾忌。
好在,没了谢持风的挟制,裴渡要恢复灵力,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儿。他从小就在市井腌媵之地长大,如今又只剩下自己了,有许多办法能掩藏行踪。
也不知道他具体是怎么逃过秦厉两家的搜捕的。归休城戒严了半个月,掘地三尺,也没有找到裴渡的踪影,恐怕他一早就离开了。
宓银来到的时候,归休城已经解封。她进去找了一圈,打听不到任何伶舟的消息,为防引起巡逻者的警觉,不敢留太久,只能打道回府。
前夜,宓银才风尘仆仆地抵达了行止山。
白白跑了一趟,伶舟又杳无音讯,宓银本就心情不佳。正心烦着呢,忽然听见了存放牵丝人偶的侧殿里传来了落地声,才跑了过来。
谁曾想,这里藏着的是一个巨大的惊喜。
桑洱听了,点点头,又看了一眼自己胸口的花∶"那么,这具身体……."
"哦,这是几年前,我从蜀地带回来的一个叫洪领巾的美人姐姐。"必银托腮∶"她被一剑穿心了,我看她生得这么美,就这么死了怪可惜的,还不如让我做成牵丝人偶,永久保存呢。心口这儿我费了一番功夫才补上的,怎么样,好看吧。''
"好看。"桑洱摸了摸宓银的头。
宓银嘿嘿一笑。
桑洱收手,沉吟了片刻。
魔丹已经还给伶舟了。
虽然这么拿来拿去的,会损耗一点里面的力量,但用它打破溯回境,并不难。伶舟肯定已经回归现世了。
他不回行止山,又会去哪里?
还有,谢持风,尉迟兰廷,裴渡,又身在何方?
当然,比起他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去九冥魔境。在离开溯回境之前,系统提示她,回家的路就藏在九冥魔境里。
系统∶"宿主,你忘了还差40点炮灰值吗?你回家的路,还需要他们的协助。"
桑洱∶".
系统∶"不过,你们总会相遇的,不用担心遇不到。"
桑洱烦恼地抓了抓头∶"还有一个问题,我要怎么进九冥魔境?"
九冥魔境是好几年才会开放一次的修炼场。根本不是她想去就能去的地方。 除非她有伶舟那样的外挂吧。
系统∶"宿主,九冥魔境上一次自然开放,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如无意外,十天后,它就会再次开启。"
桑洱惊喜道∶"真的吗?"
系统∶"当然。"
随即,系统就说了好几个地名,都是九宣魔境的裂口即将出现的地点。
就在这时,宓银晃了晃桑洱的手,道∶"桑桑姐姐,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桑洱缓缓吐出一口气,认真地说∶"宓银,我要回家。"
宓银一愣∶"回家?"
桑洱微微一笑,握住宓银的手,柔声问∶"你愿意送我一段路吗?"
九具魔境在天空,需要御剑进去。桑洱无法单凭现在的身体进去,一定要别人带进去。
—_蜀地附近。
系统预告的九具魔境开口,几乎都是陌生地方,只有一个地方是桑洱熟悉的-
选这里做踏板就最好不过了。
至于系统之前说的"不用担心会遇不到",虽然它并没有解释原因。不过,桑洱推敲了一番,隐约能猜出系统为何这么笃定。
因为,在她用藏宙攻击伶舟的时候,伶舟恰好打开了九冥魔境的入口。
谢持风、尉迟兰廷还有裴渡,并不知道藏宙有开启溯回境的特殊功能,在他们看来,一道白光后,她就被伶舟带到了九冥魔境里。
此后这一个半月,他们一直没打探到伶舟和她的音讯,自然会觉得,伶舟依然待在了九冥魔境这个让他如鱼得水的地方,没有离去。
可想而知,十天后,九冥魔境一开放,谢持风、尉迟兰廷和裴渡,一定不会错过入内寻找她的机会。
而伶舟,在溯回境结束前,他和她共享一颗魔丹,能窥听她的情绪。又听见桑洱和系统喃言了-句"去九冥魔境",清醒之后,他十有八九,不会忘记这条线索。
在宓银的护送下,七日后,桑洱抵达了天蚕都。
天蚕都中,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在街角的位置,宓银眯起了眼,小声问∶"桑桑姐姐,你说的宁昂就是他?"
她们的视线尽头,是一个热气腾腾的摊子。一个高大的青年正在摊煎饼,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